杜颐听后,心里果然舒服许多,往碎雪怀里靠:“你才乱说,将来你也是要嫁人的。”
碎雪如今双十年华,在丫鬟中也是罕见未嫁的大姑娘。那日医师为杜颐摸出喜脉,国公夫人随手一指,把她指来伺候杜颐。
杜颐没有记忆,性子很好,碎雪沉稳,照顾她还乐得清闲,一来二去,二人竟相处成了姐妹一般。
用杜颐的话来说,她们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,同在一个屋檐下,自然得相互照料。
星子点点,风吹月落。杜颐在碎雪的安抚下渐渐有了睡意,她挪动回软枕处,正想好好歇息,小腹处却突如其来一阵乱动。
紧接着,便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下坠,不断撕扯。
碎雪听她蹙着眉头轻吟,当即起了身探头去看,已经有一股湿凉自人下身处涌出。
连灯都来不及点,她跌跌撞撞冲出门去,大声呼喊:
“姑娘要生啦!来人啊”
一时间,外头灯火通明,几队人迅速着冲进来,为首的是个干练的接生婆子。
杜颐疼得脑袋发晕,没来得及看一眼,自不会知道,这是京城里接生最厉害的陈婆子。
碎雪急得说不出话,跪在大床一侧,紧紧握着杜颐骨节分明的手。
一夜过去,小院灯未歇,其他院子不动声色,却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此处。
又过了两日,堪堪辰时,天刚亮,乔春生策马入长街,衣决飘飘,带起一阵风来,惹得行人侧目。
众人瞧见他别于身侧的青色长剑,顿时了然原来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爷。
乔春生要至后年才及冠,是真正的年纪轻轻,自去岁考得探花,便开始崭露头角,先是进了蒙大都督手底下的墨羽卫当差,后随三皇子至西南平乱,此番回京,想来是又立了功,要升官。
一路畅通至定国公府门前,有门人相迎,随即出来个年轻小厮,到少年面前行礼。
乔春生将马绳递给他,有如春风拂面:“此马是三皇子赠的汗血宝马,好生带去养着。”
又立即问:“温姑娘呢?”
他离府去西南时是晚春,彼时杜颐刚查出身孕。那样温柔顺和的女子,在医师注视下露出茫然又讶异的神色,一双微长的眼睁得圆了,里头闪着水亮亮的光。他在屏风之后只瞧了一眼,心便跳得厉害。
算算日子,也该临盆了。
思及此处,他毫不掩饰笑意:“要生个女孩才好,像她,性子好,漂亮。”
小厮唤陈康,打小就跟着乔春生。此时见主子满面笑容,迟疑喊了声:“世子……”
乔春生转过头看他:“何事?”
陈康支支吾吾,最终还是说了实话。
“世子,温姑娘没了。”